第一件事:嬰兒是不可控的,接受所有事情的發生。
首先,我必須承認,我在這一點上做的挺失敗的。
在月子中心的時候,我上網找了很多「教父母如何照顧小孩」的文章跟影片,找到一個別人分享的時程表,完全是照顧小孩的S O P。對小孩一竅不通的我,不得不說回家以後按照行程表讓我省下非常多摸索的心力跟時間。從另一方面來說,時程表也制約了我。比如我會期待嬰兒可以像時程表那樣,時間到了再起來、放到床上就睡著。
但嬰兒畢竟是人,他不是機械,沒有辦法完全按照行程表的時間作息。一開始我會覺得挫敗,甚至有點生氣,氣他為什麼不乖乖按照時間表,氣他為什麼要這麼失控。
但嬰兒的有趣,或者說人之所以為人,就是在於我們都有自我意識。
第二件事:原來有一個人無條件愛你跟需要你是這樣的感覺。
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生物機制,也有可能只是生物本能吧?嬰兒他就是會愛你、想要你抱抱、想要你跟他玩、想要你陪他。就算你在上一刻因為他做錯事罵了他,但就算下一秒他哭了,他還是會爬向你想要你抱著他。
他渴望你的皮膚接觸、渴望你對他笑、渴望你給他的愛,我從來沒有在其他人身上獲得這樣的感覺。小孩對你的愛更純粹、更直接,或許是因為小孩把你當作他的全世界,把你當作他的唯一。
那種感覺真的好難用言語形容,但當我再想起《哈利波特》裡莉莉保護幼年哈利的那一幕,儘管我自覺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,我想我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。或許這就是母愛嗎?說實話,我不知道。
第三件事:照顧嬰兒同時也是療癒內在小孩,把小時候的遺憾在嬰兒身上彌補回來。
我幫嬰兒買了不少的書,甚至買了一個他專屬的旋轉書櫃。當我拿著書唸給他聽的時候,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。在我的童年裡並沒有一個人會像這樣拿著書唸給我聽,所以這可以說是我一直以來的渴望、也是沒有被滿足的遺憾吧。
因此當我拿著書跟嬰兒講故事或唱個的時候,我感覺到童年的我,也一起坐在旁邊聽著,就在那瞬間感覺自己被治癒了。也不知道是被嬰兒治癒,還是被我自己的舉動治癒,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被這個場景跟氛圍治癒了。
我也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沒有常常被人抱著,但當我抱著嬰兒的時候,他軟軟的、綿綿的、小小的、暖暖的,嬰兒的雙手跟雙腳會攀在你身上,像無尾熊攀著尤加利樹。當你抱著嬰兒,而他回抱著你,那種被需要的幸福感,真的是會感覺嬰兒就是你的全世界。我抱著小小的他,就像是他也反過來抱著我內心裡那個小小的我,我想我又再一次被嬰兒治癒了。雖然抱著嬰兒很累很重,又常常姿勢不良腰酸背痛,但我心底深處其實很享受那段時間。
所以如果你也跟我一樣正經歷這個階段的話,就好好享受這短短一年或兩年,他願意像無尾熊一樣攀在你身上的時光吧。
第四件事:家庭主婦是一個幸福的工作。
我高中是個非常不認真的學生,鄰桌同學可能是看不下去我的混吃等死,有一次她問我:「你都沒有想過你以後要做什麼嗎?」我回答她:「嫁人吧?」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,可能是訝異於怎麼會有現代女性講出這麼迂腐的言論吧。
其實當時這句話我也只是隨口一說,沒有人生宏大目標的我,唯一能想出一個類似里程碑的答案。但沒想到我真的在24歲就生了小孩,體驗了一把家庭主婦的感覺。或許在外人來看,會覺得我還年輕就放棄了大好的人生、放棄了許多大有可能的未來,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吧。但繼續留在公司上班就是對的嗎?請假照顧小孩就是錯的嗎?
其實我很不喜歡現在政治正確的說法,或許是我自己過度解讀了,或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。但總覺得現在這個社會的氛圍就是,如果一個女生說他想要往前衝、想要拚搏事業、想要力爭上游,就會視她為女性學習的對象,覺得她活出了女性的自我。相反的,如果一個女生說她的夢想就是想要結婚、生小孩、在家裡照顧小孩、讓家裡井然有序、乾淨整潔,似乎就會覺得她活在過去的傳統裡。
但我覺得,這有一點矯枉過正了。不諱言的說,如果以上兩項只能取其一,如果有人問我「事業跟家庭哪個重要?」,我一定選擇家庭。沒想到高中時的我早就參透我未來的想法。
第五件事:不帶批判的接受自己所有的情緒。
情緒不是你,情緒只是現象,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情緒而感到憤怒、羞愧或罪惡。
以前當我聽見嬰兒哭聲感到煩躁的時候,我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。因為,我想像中的好媽媽,應該是不會被嬰兒的哭鬧或脾氣影響,像水一樣溫柔的存在,永遠平靜、柔和,同時像水一樣承接、包容並化解嬰兒的哭鬧不休。
儘管現在,我依舊不是每次都能做到這件事情,但現在我已經不會因為做不到而否定自己。我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裡,當一個好媽媽,用我自己的步伐進步。我覺得最糟的,不是這一次做不到,而是因為這一次的失敗,就放棄未來每一次進步的機會。
不批判自己真的好難,我從這一開始聽到嬰兒的哭聲覺得煩躁,慢慢進步到,煩躁之餘可以很開心的抱他,跟他說一句「你起床了啊」。我的目標是希望未來有一天,我聽到他哭聲的時候,可以完全沒有煩躁,純然接受「他在哭」這件事情。
第六件事:活在當下真正的意思。
這一句話在上學的時候常常聽到,是以我非常討厭這句話,活在當下就跟莫忘初衷一樣,聽起來非常的高大上,也是以前最多人喜歡拿來當座右銘的句子。但為什麼要告訴我活在當下,我活著的不就是當下了嗎?為什麼那些老師要不停地告訴我們「活在當下」?
一直到我看完了《當下的力量》這本書,我才真正的知道,活在當下是什麼意思,才知道原來以前學校講得太淺,原來真正活在當下的人太少。我絕對沒有說,我已經悟出道理、已經活在當下的意思,我還在摸索學習的路上,我依舊會在這個當下覺得無聊,想要拿出手機打發時間,想要這一段時間趕快過去,趕快迎來下一段的時間。
如果,你也曾經有過跟我一樣的想法,恭喜你,我們可以一起學習如何活在當下。
但是,當我每次看著嬰兒的時候,真的是每次都在驚嘆,「嬰兒到底是多麼一個活在當下的人啊」,因為他們不懂時間、沒有時間概念、不知道現在是幾點,這樣的「無知」,卻反過來造就他們的「全知」。活在當下的人沒有無聊的時間,等待很無聊嗎?對活在當下的人來說,他們可忙著呢,他們忙著在無時無刻和自己相處。
第七件事:用玩耍的心來看待世界。
嬰兒絕對是我看過最世界最充滿好奇心的人了,到一個新的地方,所有東西都是新奇的、都是好玩的,對大人來說我們可能看過一眼就覺得「好可以離開了」。但嬰兒不同,他們連樹幹的樹皮,都能玩上幾十分鐘。
前幾天我們去神社的時候,嬰兒在木地板上走過來走過去,甚至我去了一趟廁所回來,他還在興奮地走一樣的路,我不懂他覺得有趣的點在哪裡,但我著實欽佩他覺得那很有趣的心情。
試想,我是在什麼時候丟失這種,對所有事物都抱持好奇的心呢?是開始上學以後嗎?是開始工作以後嗎?是開始對所有事情覺得厭煩之後嗎?以前的我可以一天看完一本書;可以花一個晚上畫畫,只為了我想畫畫,毫無功利心;可以熬夜寫小說、寫散文,只因為我覺得好玩。但我現在連靜下來看一本書都覺得有點困難,更遑論有多久沒畫畫、沒寫文章了。
我知道這並不能責怪網路的發達,並不能責怪手機的先進,但我確實是在手機可以上網以後,慢慢地失去了這種靜下來的能力。雖然我現在還是會逼迫自己看書,但我必須承認,在我決定打開書開始看的那前幾分鐘,我充滿了排斥。我以為自己看了很久,抬起眼看時間,發現只過了5分鐘。
我原本就是一個三分鐘熱度的人,但我懷念過去那些沒有網路,家裡電視只有老三台的時光,他讓我多了好多自娛自處的時間。我懷念我在那些夜晚裡心無旁騖地畫畫、看書、隨心所欲只為自娛寫的文章。現在做什麼事,好像沒有目的去做,就會顯得浪費時間、毫無意義,但是我卻忘記了,讓自己玩得開心,就已經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了。
第八件事: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。
我非常樂於看到嬰兒有自己的個性、有自己的想法,那代表他有在用他的大腦思考,代表他不會淪為生產線上的機器人。或許是因為我並不是那麼自由的一個人,或許是因為我並不能選擇自己真正想要的選擇,所以我會非常的希望他可以活出他自己的路。
在看到自己的小孩還有其他小孩相處的時候,更可以發現每個小孩都有自己不同的個性。觀察小孩之間的互動是有趣的,他們跟大人一樣,都有自己的個性跟想法。只是他們還不會表達、還不會說,所以我真的蠻期待,看到嬰兒長大之後跟我說出他自己的想法,跟他溝通交流,因為就連現在還不會說話的嬰兒,都已經能聽得懂我說話,都已經有辦法知道我的意思。
第九件事:找出最適合自己的生活型態。
雖然我在照顧小孩的時候,是按照別人已經嘗試過的行程表來進行,但,並不是每個大人、每個小孩,都可以按照同樣的行程表。因為我習慣五六點起床運動、做瑜伽、冥想,所以這份行程表對我來說真的是非常完美。但要七點起床對部分的人來說可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,他們更願意睡到八點、九點,所以他們也希望小孩可以跟他一樣晚一點起床。
在照顧小孩的時候,身邊一定會有很多人跟你提出他們自己的想法,可以參考,但不用完全按照,因為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生活形態。
第十件事:放過自己,適時的休息是必須的。
在我剛生完小孩的那幾個月裡,我急迫者想要擁有一個很好的身材,或許是被社群媒體上的網紅們影響,社群上有許多跟我一樣當媽媽的人,他們的身材卻好的無話可說。所以那時候,我逼迫自己每天都要運動,規定飲食的種類跟份量,把自己弄得好累,甚至快要沒有心力去照顧嬰兒了。
但這實在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,後來,我用了很大的力氣,來放棄每天運動這件事情,逼迫自己不要運動,逼迫自己想睡覺的時候就趕快去睡,慢慢地生活的平衡:運動的時候是快樂的,照顧嬰兒的時候是有力氣的。
到現在,我每天早上精神好的話就運動,疲倦的話就做瑜伽,活動身體是一件快樂的事情,不應該是讓自己感覺到痛苦的工作。我也開始學習坤達里尼瑜珈,在早上的時候梵唱、冥想。在這些事情裡面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平衡點,生活應該是愉快的、舒服的,而不該是緊迫盯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