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撰寫於201*年)
還一無所知那時候。
現在知道了,也不過是路人。
把心交付給「想」、在今時今刻的「念」。想念啊,誰沒有過呢?
不用轟轟烈烈的乾柴烈火,也不用天地無痕、夏雨雪的乃敢與君絕,想念應該是流水一樣的涓涓細長,不張揚也不惹眼,靜靜流過。時常忘記它的存在,卻總是在不經意的瞬間沾濕兩袖青衫。
在我幼兒園那年,爸爸一件辭呈、一紙飛機票就飛到了中國,也許是為了自己的理想,也許是為了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,他選擇遠走他鄉打拚。
中國,那是個甚麼樣的地方?那裡的夏天,是不是像台北一樣不盡人情的悶熱?冬天,會不會像台北的冬天一樣溫暖?聽說中國會下雪啊,那該有多冷?
對那時候的我而言,中國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所在,比天還遠,好像到了那裡就會斷了回家的路。「別哭,爹地每個月都會回家一次啊。」一開始確實是的,但後來相隔的時間莫名其妙就拉長了。但當所有不能接受的事情成為習慣時,一切都顯得那樣理所當然。
又說我是極愛哭的,賈寶玉曾說「女人是用水做的」,這句話確實不假。爸爸每一次來回的離別,都是電影情節一般的煽情。媽媽是輕易不掉淚的,她把自己隔絕在女強人的外表之下;姐姐也不哭,大約是為了面子,為了她長我三歲的成熟;弟弟也不哭,卻是因為年幼的懵懂。大約我承載了所有人的眼淚,所以我從來都是哭得最亂七八糟的人。在車站哭得昏天暗地,然後一轉頭看見站在旁邊的媽媽,又要像川劇變臉一樣,擺出一臉的無所謂。十多年的成長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,但這一行為心態卻是始終如一。
一道海峽能有多寬?再寬也遠不及想念的遙遠距離吧。
念著一件事、想著一個人,常聽「見物如見人」,看著爸爸曾經給過我的禮物,即使不在身邊也能感受。
那天,搭高鐵去高雄見一眼許久未蒙面的爸爸。原先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兒啊,竟已過了半百的歲月,緩慢走來,走過多少艱辛、多少年歲,走成一個逐漸滄桑的背影。
臺灣海峽承載了我的思念,比海要深、比水還柔,一瞬間所有東西都能讓我落淚。
那樣的想念。